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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人驾驶车背后是无法闭眼的安全员
发布时间:2024-07-19 19: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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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几天,百度旗下的无人驾驶车“萝卜快跑”投放市场的消息火出了天际,让很多人感到科幻又一次照进了现实。

  有人说,其实“萝卜快跑”根本算不上无人驾驶,因为每一辆车的背后都有一个安全员盯着屏幕远程操控,安全员闭眼超过3秒就会被罚款,只是“驾驶员”从车里移到了远程操控平台,一个人可以监控10辆车,甚至更多。

  正如菲尔·琼斯在《后工作时代》一书中告诉读者,由资本控制的人工智能并非让人失业,有很多人也会被吸纳进资本的轨道中,但是却被排除在正式的劳动力市场之外;用卡尔·马克思的话来说,他们构成了“相对过剩人口”,也就是一群从“部分就业”——没有时间维持生计——到完全“停滞”——无期限地没有工资的——的人。

  在AI的阴影下,“相对过剩人口”会成为一个反复无常的经济体制灰心失望的参与者,经济体制随着需求的扩大和收缩而雇用或解雇劳动人口。当工人被吸收成为劳动力时,他们就开始依赖工资关系。当劳动力需求下降和工作机会减少时,工人们仍然必须找到其他东西来维持生计——社会福利、非正规工作,不然就得为了食物和住宿而上街乞讨。

  微工作只是这些令人沮丧的选项中最新的一个,比如无法闭眼超过3秒的“萝卜快跑”安全员。

  一名妇女生活在肯尼亚的达达布难民营,这是全世界最大的难民营之一,她穿过巨大的、尘土飞扬的难民营,前往营地中央摆满电脑的棚屋。像很多其他被放逐在我们全球体系边缘的人一样,她每天辛苦劳作,为数千英里外作为新兴资本主义先锋的硅谷工作。一天的工作可能包括给视频分类,转录音频,或给算法展示如何识别各种猫的照片。

  在缺乏真正就业的情况下,敲击电脑的微工作是达达布难民营的人为数不多的“正式”选择之一,虽然这样的工作不稳定、艰辛,而且工资按件支付。拥挤不堪、密不透风的工作空间,布满了乱成一团的电缆电线,与宇宙新主人们生活居住的天国一般的校园形成完美对比。

  亚马逊首席执行官杰夫·贝索斯一小时能赚1300万美元,一个难民教贝索斯的算法如何识别一辆汽车一小时仅赚几美分,体现了由可牺牲的生命构成的巨大而且正在变得更大的贫民窟,与智能机器人和亿万富翁构成的资本主义先锋之间不断扩大的鸿沟。只需要轻轻点击一下鼠标,就把野蛮和崇高捆绑在了一起。

  同样的点击鼠标的经济决定了中东难民的命运。他们被迫调整睡眠模式,来满足地球另一端和不同时区的公司的需求。黎巴嫩夏蒂拉难民营的大部分叙利亚人放弃了他们的梦想,转而去为那些遥远的资本家服务。他们在晚上给城市地区的镜头进行归类——“房子”“商店”“汽车”——这些归类在命运的严酷的运转中,将这些归类人员曾经居住的街道进行标注,很可能是在为自动无人机系统服务,无人机将会把炸弹投掷在他们标注的这些街道上。

  由于他们工作的这些网站极为不透明,因此无法确切地知道他们工作的具体目的或受益者。就在不远处,失业的巴勒斯坦人正在成为M2Work的目标,这是一个诺基亚和世界银行之间的合作项目,旨在让“世界上最贫困的人”获得新型的微就业。致力于在全球南方“创造就业机会”的世界银行无疑将巴勒斯坦30%的失业率视为一个不容错过的机会——一个尚未开发的廉价劳动力来源,随时会被我们的美丽“新经济”所依赖的巨大电信网络带入全球资本领域。

  M2Work只是众多的“有偿众包”企业中的一个,这些企业利用微工作来获得全球劳动力中曾经无法触及的那部分。由Deepen AI公司运营的非政府组织Lifelong培训叙利亚难民为谷歌和亚马逊等公司注释数据。同样,非盈利平台Samasource培训乌干达、肯尼亚和印度的难民完成短期数据任务,并积极招募难民为亚马逊的Mechanical Turk网站工作。该平台的口号是“给予工作,而非援助”,完美地概括了此类项目的宗旨。Samasource创造了“微工作”一词来表示反映其宗旨的项目。

  就像向失业者和穷人提供的小额信贷一样,认为市场是一种灵丹妙药的激进信念为这些项目提供理由,但这些项目只能让一些相关国家陷入债务、战争和贫困的循环之中。

  微工作没有权利和安全保障,也缺乏日常规律性,而且报酬极为微薄——虽然让一个人免于饿死,却让其在社会上处于瘫痪无力的状态。困在难民营、贫民窟和殖民占领地的工人们,被迫从事微工作,仅仅是为了在赤贫的生活条件中活下去。这些计划中赤裸裸的种族化遵循监狱工业综合体的逻辑,其中过剩人口——主要是黑人——被关进监狱,并依法被迫劳动,这些报酬微薄,甚至没有报酬的劳动是他们服刑的一部分。微工作项目同样在剥削那些困在经济阴影中的人,成为某种可被称为难民工业综合体的一部分。

  Samasource的前首席执行官莱拉·贾纳选择用更加委婉的“虚拟装配线”一词,试图将贫困包装成为勤劳的尊严,他这样做不足为奇。虽然比最糟糕的非正规工作更加安全,在某些情况下报酬也更高一些,但微工作通常仍然是那些走投无路之人的专利。

  事实上,微工作经常针对那些饱受战争、内乱和经济崩溃蹂躏的人群,不是因为这些机构愿意忽略他们的绝望境地——正如贾纳等许多倡导者所坚持的那样——而恰恰是因为他们的绝望境地而挑中他们。这些机构明白,内罗毕的基贝拉贫民窟或加尔各答棚户区的工人根本没有资格对微薄的工资或极少的权利进行抗议。

  这就是自动化的秘密所在——一个由难民、贫民窟居民和无法继续从事某种职业的人员组成的全球性的分散综合体,他们为贫困或法律所迫,为谷歌、脸书和亚马逊等公司的机器学习提供支持。以自动驾驶汽车为例,它是许多大型平台的一个不断发展壮大的行业,估计2019年的价值为540亿美元,到2026年将超过5500亿美元。特斯拉等公司所需的大量劳动力,都是为了提供干净、带注释的数据,以帮助其无人驾驶车辆导航交通。从机载摄像头拍摄到的图像包含大量原始视觉数据,要使其变得有用,必须首先对其进行分类和标记。然后,标记的数据向汽车展示如何区分城市环境,识别从行人和动物到路标、交通信号灯和其他车辆的一切事物。

  数据培训很少在公司内部进行。相反,像特斯拉这样的公司将这项工作外包给了全球南方。2018年,超过75%的数据被身处最绝望境地的委内瑞拉人标记。在该国经济崩溃之后,当通货膨胀率达到百分之一百万时,大量新失业者——包括许多前中产阶级专业人士——转向了Hive、Scale和Mighty AI(优步2019年收购了Mighty AI)等微工作平台,注释城市环境图像,通常每小时的报酬不足1美元。尽管这些网站允许外包业务者匿名,从而使人几乎不可能识别出使用这些网站的大公司,但是人们依然可以相当肯定地推测——以典型的灾难资本主义风格——谷歌、优步和特斯拉在委内瑞拉的危机中获取了最大的好处。估计表明,自动驾驶汽车的大部分数据依然来自该国。

  平台资本主义剥削那些所谓的剩余劳动力,包括从经济崩溃的受害者到难民和贫民窟居民,它的利润来自大量微小任务,这些任务被那些被排除在任何正当就业之外人们完成。谷歌和脸书等公司将这些劳动力保持在劳动力市场的边缘,让其成为永久的隐藏劳动力储备,这些人既没有完全就业也没有完全失业。被雇佣了一分钟来向算法展示如何识别行人,然后又回到劳动力储备之中,寻找另一个任务,工人们就不断地在这两种状态之中不断切换。

  微工作的劳动力储备与20世纪早期工厂系统的劳动力储备相类似。当时的一名工人描述道,“在工厂和车间门口等待开门的数十名工人”发起了一场“比任何橄榄球比赛都要激烈的争夺战”。然而,与那些渴望获得一天工作的人不同,在线任务的争夺最多只能获得几分钟的工作。虽然像Samasource这样的平台竭力将微工作表述为“数字领域的基础制造业”,但与工厂工人或棉花纺纱工不同,微工人并没有明确的角色。微工人一天的工作可能包含一系列令人眼花缭乱的不同任务,对微工作的争夺更像非常规领域的争夺,通过在无尽的经济缝隙中寻求生存。这个群体是数字领域的小无产阶级,弗兰克·斯诺登对19世纪那不勒斯的生动描绘,能够轻易地替换为现代孟买或内罗毕的悲惨景象:

  这些男人和女人不是工人,而是“衣衫褴褛的资本家”,他们扮演着各种令人眼花缭乱的角色,让一切对其进行量化的行为都难以实施。地方当局将其称为“微工业家”。街上的精英是卖报纸的人,他们一年只做一门生意,报酬稳定。其他的小贩则是“吉普赛商人”,是市场上真正的游牧民族,他们伺机而动,在各种活动之间不停地流动。他们卖蔬菜、栗子和鞋带;供应比萨饼、贻贝、回收的衣服;交易矿泉水、玉米棒和糖果。还有一些人充当信使,散发商业传单,或充当私人保洁员,为他人清空粪坑或倒掉垃圾,每周只挣几个辅币。还有人是专业哀悼者,受雇跟随有钱人的灵柩前往波焦雷亚莱的墓地。

  Clickworker 或 Mechanical Turk上的工人仅在一天之内都可能完成类似的“令人眼花缭乱”的任务,范围从音频转录、数据处理、参与调查到更加模糊的差事,例如寻找当地快餐店的信息并将其发在网上。有时候这种任务非常奇怪,例如Mechanical Turk上的工人将自己脚的照片上传,能够挣得几美分。由于缺乏合同、权利、规章制度、明确的职责或稳定的工作安排,微工人和那些早上一起来开始捡拾回收塑料、晚上在火车上兜售纸巾的移民没有太大的不同。微工人每隔几分钟就必须寻找新的任务,生存是一个永远都不确定的目标。将世界银行等机构的吹嘘放在一边,我们可以发现,微工作几乎不能代表南方“就业问题”的新型解决方案,反而是为已经极度膨胀的非正规领域人口中增添了新的正式成员。

  即使我们将目光投向全球北方的时候,我们也会产生一种灰暗的感觉,即这些平台都是由那些所谓的多余劳动力驱动的。就像在全球南方一样,微工作在北方也是那些被排斥者和被压迫者的专利。

  有一个鲜明的例子,芬兰服刑人员现在需要为一些处境艰难的初创企业进行数据培训。招聘公司Vainu将任务外包给监狱里的囚犯,而这些囚犯本来会为Mechanical Turk网站工作,Vainu希望通过这种行为,促进“一种监狱的改革”。每完成一项任务,监管芬兰监狱的政府机构都会收到一笔报酬,但没有公开记录显示完成任务的犯人能够得到多少。不良的公关人员试图将该计划包装成为一个“学习某个职业”的机会,不由让人看到其中的恶意,尤其是当人们想到这种工作是多么短暂、局限和艰辛时。就像犯人不会将耗费巨大体力的耕地的工作当作自己的毕生追求一样,重复向算法展示“苹果”这个词语的各种含义的工作会对人的心理产生破坏作用,这样的工作很显然与从事这个工作的人的未来前景毫无关系。

  无论是作为难民营或监狱之中的劳动,还是伪装成福利的劳动,微工作都提供了一种便捷的方式,让剩余劳动力投入工作,不仅为了赚钱,而且为了规训。2008年经融危机之后的几年里,美国各州政府与Samasource签订合同,为寻求在线工作的人进行培训,尤其是在金融危机导致经济倒退和去工业化最严重的铁锈地带。该计划旨在让长期失业者为美丽新经济做好准备,在这个美丽新经济中,工人们面临的不是全日制的工厂就业和要求苛刻的管理人员,而是临时随机的任务和专横无情的算法。由于这些“培训”计划通常与参与者访问平台同时进行,从而很难准确判断什么时候培训结束而工作开始。

  虽然这或许是微工作在美欧运作的一个极端例子,但Samasource项目还是揭示了全球北方谁在使用这些平台:“下岗教师、行动不便的职业人士、退役军人、有广场恐惧症的作家……和全职父母。”同叙利亚的难民或加尔各答的贫民窟居民一样,这些工人中有很多人也被吸纳进资本的轨道中,却被排除在正式的劳动力市场之外;用卡尔·马克思的话来说,他们构成了“相对过剩人口”,也就是一群从“部分就业”——没有时间维持生计——到完全“停滞”——无期限地没有工资的——的人。

  这些灰心失望的参与者是一个反复无常的经济体制的必要特征,经济体制随着需求的扩大和收缩而雇用或解雇劳动人口。当工人被吸收成为劳动力时,他们就开始依赖工资关系。当劳动力需求下降和工作机会减少时,工人们仍然必须找到其他东西来维持生计——社会福利、非正规工作,不然就得为了食物和住宿而上街乞讨。微工作只是这些令人沮丧的选项中最新的一个。

  有人告诉我们,未来的工作将会越来越自动化,算法将以惊人的速度处理大量讯息,将带我们进入轻松工作的新世界。但是,在闪闪发光的表象背后,是数以百万计的工人正在以人工一点一点地处理数据。

  从无人驾驶汽车到图像搜索,数字经济突飞猛进的背后,是少有人知的暗箱劳动——处理大量数据不是AI,而是通过网络远程接单的贫困人口。亚马逊CEO贝索斯一小时能赚1300万美元,一个教贝索斯的算法如何识别汽车的工人一小时仅赚几美分。赤裸生命构成的巨大贫民窟与AI加持的财富先锋之间的鸿沟不断扩大。鼠标轻点,野蛮和崇高就彼此捆定。

  一方面,系统不再创造有发展前景的新工作机会,也不再推动生产力进步;另一方面,廉价的人类劳工变成人工智能的末端,从事最枯燥重复的外包工作,还得不到正式聘用的保障。

  我们看到一个萌芽中的未来,所有正规岗位被瓦解,资本继续拥有和控制生产资料,但不再雇用人类。工人从旧有工作的尸骸中获得各种低技能的劳动,为机器提供数据,勉强维生。本应照亮我们世界的工具正在将我们扔进技术引发的新的蒙昧之中,并最终陷入野蛮状态。

  菲尔•琼斯(Phil Jones),《卫报》和《开放民主》专栏作者,英国萨塞克斯大学博士研究员,非营利研究组织Autonomy Digital hub团队成员。